深夜，蝉鸣声渐弱，连鸡狗猪鸭都已睡下，一弯弦月高悬夜空，星星满天际遍布，周围静得吓人。
叶清瑶冷脸坐在庭院中，静静地等着人来，林深从墙头跃下之时，心里不禁觉得好笑。这场面，怎么倒像是在私会似的。
“让叶姑娘久候了。”
叶清瑶面无表情，“还好，如果可以，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早点办完事，回来还可以再睡一会。
“当然。”林深点头，“我们从西华门进去，到上阳殿自有人会接应我们，如果有遇到特殊情况，只能随机应变。”
叶清瑶轻哼，“从来没有人请我去看病还要我自己担风险的。”
林深歉疚，“在下自会护姑娘安全。”
叶清瑶冷淡，“不需要。”说话间已经飞身出去。
林深紧随其后。
两道似光如电的身影，在静谧的暗夜中迅速划过视野，奔逸绝尘，摄影追风而去。
子时，正是一日结束又开始之时，一排守卫撤下，换上另一批值夜班的人。换队过程中，忙忙碌碌的士兵们，没有一人注意到，两道极快的身影已经掠过自己的上空往上阳殿方向而去。
到大殿后方，已经有人守在那里，看到林深心安定下来，忙点头领他们二人进去。
正是德清帝身边的贴身总管太监——常意。
边走常意边说，“司徒大人，陛下这会刚刚醒来，又咳了血，怕被外头的宫女太监听见，拼命忍着自己不发出声音，状况实在令人担心。”
林深加快脚步，“快领我去看看。”
病榻上的德清帝，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凛凛，病痛折磨得他有些瘦骨嶙峋，脸色苍白，看起来有气无力。龙床边上放着一方锦帕，沾染了一大片鲜红的血，是他刚刚咳出来所致的。
触目惊心。
因为怕被外人发现里面有人，只在床旁边点了油灯，灯光昏黄，衬得德清帝越发病态。林深心里揪紧，快步过去蹲坐着，握住德清帝的手有些着急问，“小叔，你还好吗？”
德清帝刚刚醒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透过昏黄的灯光，隐隐看出面前的人。勉强露出一丝笑，“是林深啊，朕还能扛得住，你别担心。”
听他说这话，林深忧虑不减反加，他侧过身，介绍自己身后的人，“小叔，这是请来给您看病的叶姑娘，让她给你诊诊脉。”
德清帝相信林深，自然也选择相信初次见面的叶清瑶，缓缓伸出手，点头说一声，“有劳叶姑娘了。”
叶清瑶拎着药箱上前，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放在德清帝的脉搏上。
停了约莫十秒钟时间，叶清瑶面色冷凝，“除了咳血，最近是不是还觉得头晕脑胀，睡觉很不安稳，有时候身体的一些地方会逐渐出现疼痛，而且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重。”
德清帝毫无精神的脸上出现一点惊喜，他忙说，“对，朕确实如姑娘所说。”
叶清瑶收回手，很确定地告诉他们，“是辛奡散。”
林深直接问：“有破解的方法吗？”
“有。”
咧开嘴，无声笑，“只要有就好。”
龙床上的德清帝也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叶清瑶说，“不过，我需要有个安定的环境，这个上阳殿到处都是监视的人，太危险也不够稳定，如果皇帝可以移居到其他安全的地方，我才能替他解毒。”
目前的这种情况，这件事实在有些棘手，“没有其他法子吗？”他问。
叶清瑶摇头，“没有了，解毒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但你要给我一定的解毒条件。否则，一旦皇帝在这过程中受到什么干扰，不仅仅无法成功，还会加重他的病情。”
“朕同意。”声音来自坐躺在龙床上的皇帝陛下。
两人皆是回首看他。
德清帝灼灼的双眼看着他们，脑海中闪过一个计划，“朕可以移居，甚至，迁出皇城。”
“陛下！”林深加重语气，“现在出皇城太危险了。”
德清帝多少年都在政治倾轧中摸爬滚打过来，对局势看得再清楚不过，他说，“林深，你觉得朕在皇宫就是安全了吗？”
林深沉默。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朕会演一出戏，到时候你们配合朕迷惑幕后的丞相就是。”
林深迟疑半响，才终于点头。
两刻钟的时间，林深和叶清瑶从原路返回。只是回去的时候宫里头的防卫突然间多了起来，叶清瑶靠近了几分问，“怎么回事？”
林深冷静说，“每天都是如此，不定时增加守卫，就是为了防止不明人员进出皇宫。”
“不明人员？是说像我和你这样的？”
黑暗中林深勾起一抹笑，“对，就像是我们两个这样，悄悄进来的人。”
“是敌人的人。”
“看来我们不能从刚才的路回去了。”
“那要怎么办？”叶清瑶看一眼天色，已经很晚了，改道必然又要一番折腾。
“跟我来。”
带她从小道走，两人轻功都是上乘，足以踏步无声。敏锐地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一遇到巡逻的侍卫，都快速地躲到角落中。
一队御林军从右后方走来，林深俊脸寒霜，一把揽住叶清瑶的腰，把她带到大树后面。
一把匕首自腰间而出，银光乍现眼前，眨眼间的功夫，出鞘、握住、翻转，冰冷的刀面架在林深脖颈处。
“抱歉。”林深眼中清明无尘，“情势所迫，冒昧之处还请叶姑娘海涵。”
十几年来，叶清瑶从来没有和男子这般亲密接触过，清新的男子气味隔着衣服传来，叶清瑶几乎是一瞬间的时间就拔出匕首同这个胆敢对自己不敬的男子刀剑相向。
“放开你的手。”这样的姿势，她一点都不习惯。
林深依言轻轻放开，只是空间太小，他没办法隔开两人的距离。
叶清瑶冷冷地看着他，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烦躁，正要说话，那一对正要走开的御林军突然有人朝这里厉喝一声，“谁在那里？”
糟糕，定是刚刚匕首出鞘的时候，一抹银光被人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