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粥，一进门，就看到叶笑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她的眼神充满着恐惧，好似，他是一个要掠夺她生命的人一样的恐惧。
他将粥放在桌子上，走到她的床边，而后坐在她的身边，她却撇过头，像是在赌气一样，可他知道，她这不是在赌气，仿佛在躲什么东西一样。
“身体好些了吗？”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问道，害怕惊到她。
她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相比那天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下来浑身炸裂似的疼痛要好多了。
“医生刚刚说你有点儿轻微脑震荡，虽然不碍事，不过得好好休息。”陆臻握着她的手，她的手一缩，下意识地躲避他，也不知为何。
“嗯。”她依旧是点头，连看他都不敢，像是一个自闭症患者一样。
“你怎么了？”他的手僵在那里，怎么突然变得这般敏感。
“没，我没事。”她的手在颤抖，也不知是那个梦给自己留下的后遗症，还是左莹莹的那些话，给自己的一些提示。
“没事？”陆臻皱着眉，忽而有点儿严肃地问道：“是不是左莹莹和你说了什么？”
她忽而转身，扑进了他的怀里，她抓着他的衣领，将自己的脸埋在他怀里，她轻声道：“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那些话，她再也不想回忆起，可每每钻进脑袋里的时候，她总会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他抚摸着她的头，强忍着心疼，道：“好。”
“我自己会好的，我会慢慢好的。”她蹭着他的衣服，任由眼泪钻进他的胸前。
松开的时候，他只看到她通红的双眼，犹如一只兔子，血红的双眼，令人看了心疼。
他去给她端粥的时候，自己深色的西装面前是湿着的，颜色很深，不仔细看压根儿就看不清楚。
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一下，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吃掉。
她也只能乖乖地，一口一口地吃掉。
“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了，这几天，我会多派一点儿人守在外面的。”陆臻眼里一闪而过的寒光，他要防着的人，是左莹莹。
叶笑安心地躺在床上，可她又害怕自己的梦，是一个噩梦，一个无底的黑暗。
下午，陆氏集团楼下某家咖啡厅。
陆臻早已坐在了位置上，咖啡早已上桌，约好的那人这才姗姗来迟。
蹬着与这咖啡厅不符情调的高跟鞋，在这安静的音乐氛围之下显得格外突兀。
“抱歉，临时有点儿事，来晚了点。”来人扯开椅子入座，叫来了服务员，道：“给我来一杯蓝山咖啡，谢谢。”
“请问需要加糖吗？”服务员礼貌地问道。
“不用了，我喜欢苦的。”她微微一笑，和平日里干练的样子格外的不符合。
“好的。”服务员退下了。
陆臻好似失了几分耐心，他道：“你平时开会可从不会迟到。”
“这又不是在开会。”左莹莹挑着眉毛，打趣地笑着，说道：“想必，陆哥也不会太在意吧？”
“自然是不会。”陆臻冷笑。
咖啡上来，左莹莹优雅地搅拌着咖啡，说道：“人生就像是咖啡豆，只有经过磨炼，才能变得香醇，陆总觉得，是不是呢？”
来人自然是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不然也不会来，再者，他一向讨厌对方给自己绕圈子。
“咖啡的确是香醇，可还要经过添加其他的东西，才能变成上好的咖啡。”陆臻看着他为的左莹莹点的那杯蓝山咖啡，这么久了，本来是想她来的时候恰好，可她却另外点了一杯。
“没想到陆哥还记得我这么一个小小员工喜欢的咖啡种类呢。”左莹莹似是不经意地说道，眼神却格外的直勾勾。
“我记性一直都很好。”陆臻冷冷地说道，端着咖啡喝了一口，在舌尖上蔓延开来的苦涩，令他微微皱眉。
恰到好处的苦，他和左莹莹都很喜欢。
“那为什么，就这么容易忘记一个人的好呢？”左莹莹一语双关。
既然话题挑明了，他也不必再和她玩绕圈子的游戏了，他道：“离叶笑远点儿。”
“为什么要回避我的话题呢？”左莹莹依旧是面带笑容。
“这个不重要。”陆臻冷眼看着对方。
“不重要？”左莹莹嗤笑一声，问道：“那谁才重要？叶笑是么？”
陆臻没有说话，左莹莹却说道：“叶笑，我不会放过她的，光是凭着她把顾阮弄成那个样子！”
“顾阮那样，不是她造成的。”陆臻这样的语气，像是在解释，却令左莹莹更加的生气。
“不是她造成的？你凭什么为叶笑辩解，她就是错的，她和你的开始，都是错的，如果不是她，现在你和顾阮都好好的幸福着。”左莹莹一字一句地缓缓说出，像是说着一件很平淡的事儿，她道：“你从来都不想想，到底你该留在谁的身边吗？”
“总之，你离叶笑远远的，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陆臻无暇和她继续打嘴皮子仗，只得丢下狠话，便离开了座位。
左莹莹苦笑着，将桌子上的咖啡一口气全部都喝掉了，这样的苦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路回到公司，很多人向他打招呼，他也是微微点头，一直到他自己的那一层楼，打开电梯，小年冲上来就开始咬着他的裤腿，不肯松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磨牙期到了，它总是找东西咬，他拖着这个小累赘，一步一步地向办公室走去。
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的脸都快黑成煤炭了，只见房屋内一片乱七八糟的，所有的杂志和书籍都被它从柜子里翻了出来，房间里的纸巾也被它撕成了碎片。
此刻，房间内与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可小年却扯着他的裤腿，像是想拉着他和它玩儿一样。
无辜的眼神，总是令他难以生气，无奈，将它抱在怀里，打了个电话给李冉。
“办公室里出了点事儿，你过来整理一下。”他冷声说道。
李冉霎时正在办公室里弄东西，这才多久，又要给那位小祖宗收拾案发现场了。
他就知道他心里的那一股不祥的预感是真的会有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