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被藏在心底的人给打了，他愣怔怔地看着她，不会相信她就这么轻易地认为，他是一个坏人。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让他心寒到了骨子里。
晚上，她爬进了他的房子里，手里拽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他记得，那是他送给她的德国匕首。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把匕首。
如今，她却想将这样的东西，刺入他的胸膛，他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眼里带着恨意的猩红的眼神，仿佛，他就是她的杀父仇人……
不过，他杀了她最爱的人。
“你听我说。”他紧紧地握住她那一只手，却被她的脚勾了上来，拴住了他的身子。
可她居然忘了，她的这些功夫都是他教的，他自然是有本事破了这些功夫。
不过一阵子，他就成功地将她压在了身下，只见她瞪大了眼睛，想要将压在身上的他给掀翻。
“你听我说！”他难得的生气。
“我不想听！”她怒吼着。
下一秒，只感受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儿，这下是彻底不吭声了。
“他太痛苦了！他就算活下来，也不能做一辈子的残疾人，让你照顾他一辈子！”桀也很痛苦，他早就知道若是那么做，斐雯定然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可若不是这样，他现在还活着，至少他还活着啊！”斐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像是一个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在月色下，眼里都是凄冷。
他愣住了，心里涌过一阵歉疚。
“他身为一个男人，定是不会想在你面前那么卑微。”他懂男人的心情，所以，他才会成全他，给他那一枪。
“卑微？你又不是他，你凭什么说得这么轻易。”斐雯乘着桀走心，一把将他从身上踢开，转而拿着匕首，狠狠地将刺入他的身体。
他原本可以闪躲，可他却生生地挨上了这么一刀，她以为……他会躲开的。
“现在，你满意了吗？”桀微微一笑，血从嘴角落下，这一刀，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几近锥心的痛苦，他也是只是一笑而过。
“你……为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看着血从伤口里不断涌了出来。
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般，她忘了自己置身何地，只看到源源不断涌出血的地方。
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
直到多年后，那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噩梦。
“快……跑……”他握着她的手，整张脸在月色下越来越苍白。
“不行……你会死……哥……”最后一个字，却卡在了她的喉咙里，她眼泪不自觉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她慌了，她为自己着急了吗？
真可悲啊，剧情居然要这样演才能博得她的注意。
而后，她真的跑了，因为接下来进来了一个人，发生这里有动静，她从二楼跳下去的时候，最后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可谓是最后一眼。
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而她，却摸索着他们两个曾经一起挖的地道跑了出去。
她记得那时，他们一起挖地道的时候。
“要是有一天我厌倦了这里，我一定要从这里出去。”斐雯那时天真地说着。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桀笑了笑，道：“表现得好，几年就可以出去了。”
“还要几年啊？”斐雯泄气了，看着这里，每天吃了很多的沙子进肚子里，就算是食堂里的食物，都不如家里的一半好，即便是粗茶淡饭。
“不过，你要是真想离开这里，我们可以一起挖地道。”桀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却转眼看到了斐雯发光的双眼，这一句话成功地挑起了她的兴趣。
他败给了她的每一个眼神，每天晚上，他们总会花睡前的十分钟来挖地洞，就这样挖了这么久。
她原以为都要堵上了，却没想到，这一个地洞还留着，她掀开了盖在上面的草，从里面爬了出去。
桀闭上了眼睛，任由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他没有死，因为她刺入他胸口的地方，还未伤到心脏，不过，这个伤足以让他在鬼门关走了那么一趟。
之后，醒来的时候，他打听了一下斐雯的事儿，发现整个部队都在准备要将她擒拿回来，他动用了自己的一切关系，才让部队放过了斐雯。
这也算是他欠她的吧。
一天，他的战友问起。
“桀，你那天昏倒的时候，还喊着她的名字，怎么想的？”战友霎时在给他削苹果。
“我没怎么想。”他自己都忘了那一天他一直喊着的。
“没怎么想？”战友调笑，道：“没想到你是一个受虐狂。”
他却是笑而不语。
他原以为，从此以后他们就两清了，各走各的路，可却没想到，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那颗心，还为她跳动着。
想要压抑不住的兴奋一样，此刻的他，早已和当年不同，像是变了很多，唯有那颗心，永恒不变。
她变了好多，少了很多稚嫩，脸上都是冷漠的表情，大抵是失去了爱的缘故，脸上总是带着与她不符合而又习惯了的冷漠，这样的她，总是令她心疼。
好多次，他的手下在问他，为什么不上前去询问她。
可他的回答，却总是——
“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好，平安就好，我不想打扰她现在的生活。”他轻轻笑着，眼里虽然是大家都琢磨不透的眼神，可如今碰到了斐雯，他的眼神，旁人总能轻而易举地猜出。
可当另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身边时，他心底总是那么不平衡，像是自己心爱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正如当时那个男人的存在一样。
所以，他毫无顾虑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即便她一直想逃离他，冷眼看着他，他也想要她在自己身边。
什么都不做，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了，只要像以前一样相处就好了。
他可以由着她那一声“哥哥”，只要她提出任何条件，他都会尽力去满足她，哪怕是将这个世界翻起来。
只要她在他身边，无论怎样，他都愿意。
可当她如今站在自己眼前时，心底安然而又顾忌着些什么，他在害怕，害怕她再一次离开自己。
后来，所有人散了，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仿若隔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