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叫了出租,一路上厉霆深臭不要脸的跟着我,即便全程谁都没有跟谁再交流。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了,低声斥责,“你到底还想干什么?你害死了我妈,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我来安葬岳母。”

我冷笑:“岳母?厉总,我跟你认识吗?”

我气得想杀人,而他却一脸温柔的看着我,还冲我努努嘴,示意司机正在看我们。我不想继续理他,转头看向窗外。

他怎么会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他害死的可是我妈,偷走的可是我的亲骨肉。

他带给我的伤痛这辈子怕是都不会愈合了,犹记得我跪在暴雨里求他,让他把妈妈还给我的时候,他那句“别脏了厉氏的地”,还有我孩子的失踪,我妈妈的死,这一件件一桩桩都刻在我心头,怎么能忘记?

他现在跟没事人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想干什么?在他眼里我到底又算是什么?一只没有尊严,没有感情,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错了,宠物尚且还有感情,何况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即便没了他,我也一样可以活的更好。

到老家宅院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因为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小胡同,车子是开不进去的,只能下来走,阴天的关系,黑的很早,这一带算是老家的贫民窟,路灯坏了也没有人来修,一路上坑坑洼洼的,完全是摸着黑往前走。

我有好些年没有回老家了,别的地方变化都挺大的,只有这里,被人遗忘的破旧楼房,只是更破了,其他没有任何变化。

我脚上的伤还没有痊愈,走的特别吃力,厉霆深过来接过我的行李箱,想要背着我走,我狠狠推开了,憎恶的看他一眼,“别碰我!”

他没有强来,讪讪的收回手,只是依旧执意拎着我的箱子,说是太沉了,怕我累。我冷笑,原本还想怼他几句,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福婶抱着孩子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厉霆深见我不让他碰,就去抱孩子,大概是父子天性,那孩子见着厉霆深要抱他特别开心,嘴里咿咿呀呀发着欢快的声音。

到了家门口,我一把抢过孩子,“别再跟着我了,想想你对我做得事情,你还有脸进这个门吗?我言初夏就是再没下限,也不至于跟一个害死我妈的男人在一起。”

他看着我问:“你就这么恨我?”

“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我抱着孩子就往里面走,让福婶替我拿行李。只是,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一抹悲凉一下子就涌上心头了。

大门紧锁着,上面的漆已经掉了,门前一片狼藉,只有我们离开时候的那两朵花还开的娇艳,应该是邻居大婶经常帮我们照顾。

我擦擦眼泪,从花盆下来拿出已经生锈的钥匙,咔的一声就把锁头打开了。应该是听见了声音,邻居大婶马上探出头来。

“婶儿,我是初夏。”我连忙道。

“呀呀,初夏回来了?怎么赶在大半夜的,你跟你妈这一走都快年了吧?上次见面啥时候的事?还是你结婚吧,那也快三四年了。”

隔壁大婶是个泼辣的女人,嗓门很大,她这一喊就连对门的灯亮了,我连忙笑道,“婶儿,我明天再登门拜访,先回家收拾东西了。”

“好呀好呀,明天过来,婶儿给你做好吃的。对了,怎么没看见你妈一起回来,她人呢?”

“我妈妈过世了。”

“啊?好端端怎么就过世了?呀,你瞧婶儿这都乱说什么呢。好好好,你先忙,明天记得过来吃饭。”想必是觉得提到了我伤心的事,她不好意思就回去了。

我抱着孩子进门,又在水缸下面找到了一串钥匙,这是当年我们离开家的时候,我妈妈特意放在那里的,说话怕把钥匙带走了,以后回来,找不着就麻烦了。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我毕业以后还会回来,只是谁也不曾想世事难料,如果那时候真的回来,也许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情了,我妈也不会早早离开。

我心里一酸,强忍着眼泪,抱着孩子推开了客厅的门,一股呛人的霉味扑面而来,我忍不住咳嗽起来,是啊,真的离开已经有七八年了,从我考上大学,我妈就跟着我一起离开了老家,那会儿我妈还能工作,手头有一些钱,还有一些首饰,凑了凑就在那边买了一套公寓,从此以后那里就成了我们的家,再也没有回来过。

有时候我妈还会跟我念叨,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之类的,我总说有时间就陪她回来,却一直没能陪她回来。

如今,我们真的回来了,却是我一个人

我忍不住红了眼眶,早知道我妈走的这么早,我那时候就该陪她回来多住些日子,免得她总是忧思挂念。

之所以把她葬在老家,是因为我妈清醒的时候不止一次说过:落叶归根,她哪天有个万一,一定要把她带回来,这里有她想要守护的东西。

我不知道她所谓的“守护的东西”是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跟那个抛弃了我们母女的男人有关系。

现在想想,我妈一辈子替那个男人守着秘密,等了那个男人一辈子,却从来没有见他回头找过,我妈妈是有多傻啊。

越是往里面走,我眼泪就掉的越凶,里面的东西还是我们离开时候的样子,一切归置的整整齐齐的,除了落满了灰尘以外也看不出有多脏。

每触碰一件东西,我就忍不住想起我妈,想起她高兴,想起她难过,想起她背着我偷偷掉泪的样子。我妈这辈子没享过福,为了爱情,为了我,苦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还是因为我落得这样的下场,是我不孝。

福婶开了窗户,说是太久没有人住了,霉味大,她一会儿收拾下就好。

我没说话,直直走进了客厅,正面还挂着我和我妈的照片,我妈以前就是个大美女,她总说我比她长得更好看,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

那时候,她最喜欢做的就是抚摸我的眼睛,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回忆一样,都变得迷离了。我猜她是在回忆某个人,一个跟我有着相似眉眼的男人,因为我只有眼睛跟我妈长得不一样,她却说我眼睛长得最好看。

我伸手抚摸我和我妈的相片,忍不住哽咽起来,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想到,她这个从小被她捧在手心的女儿,却是害的她早早离世的罪魁祸首。

我把骨灰盒从包里拿出来,摆在客厅里,还有我妈妈的遗像,我去找东西打算订在墙上。

我几乎没有进过储物间,我妈总说那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我别乱进去,容易受伤。储物间平时也是上锁的,钥匙只有我妈有。

我开门进去,在一堆杂物里找工具箱,不经意间碰到了一个被布盖着的老箱子,在我的记忆里,不记得我们家有这个东西。

我下意识打开,就见里面满满的一堆,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旧衣物,很明显,这是男人的东西。我从里面拿出来,有长衣长裤,还有贴身的衣物和鞋袜,看得出来,如果说有人曾经在这里住过,那人应该跟我妈关系亲密,否则不会连这些东西我妈还完好的保存着。

难道这是我父亲的?

想起小时候,我每次问起我爸的时候,我妈都偷偷抱着东西哭,应该就是这些旧衣物了。我抖了抖上面的灰尘,突然一抹泛黄的小照片掉了出来。

我从地上捡起来,是一张合照,特别小的那种。

虽然辨认起来有些困难,但我还是轻易看出来中间的女人就是我妈,那时候的她还很年轻很漂亮,二十出头的样子,在她身后站了三个男人,也都还很年轻,其他两个我不认识,可是有一个我是认识的,而且格外震惊——

厉严战!!!

虽然是年轻时候的厉严战,少了几分现在的沉稳和沧桑,但还是不难看出是他。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妈居然认识厉严战,而且还是从年轻的时候就认识。我猛然想起厉严战后来的对我态度的转变,难道是他见过我妈妈了,所以不再反对我和厉霆深的婚事?

如果是这样,他不会是我爸,否则也不会同意我和厉霆深在一起,更不会接受我的孩子。

虽然很好奇他跟我妈的事情,可我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转向了另外两个男人,我想要从照片里寻找跟我眉眼相似的,可是年限太久了,整个照片泛黄,而且尺寸又小,除了我能轻易认出的厉严战,其他两个男人几乎都不是很能看的清楚。

“夫人,夫人,你在吗?少爷饿了。”

门外传来福婶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哭泣。我急忙把照片藏起来,又把箱子关好,放回原位。

我拿了工具出去,打算把孩子喂饱哄睡了再挂照片。只是,路途奔波,大概是太累了,哄孩子的时候居然自己睡着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就听见门外传来隐隐说话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盘问是谁之类的。

这地方人不多,邻居也大都是认识的,这会儿能有谁来?

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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