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天上无数剑，皆从剑中来_剑兮三千_曰兮悦夕

虽然距离数十丈距离，但他看到了上方他的眼神。
深和淡。
很多年前他就觉得这样的眼神让人非常不爽，现在也丝毫未曾改变。
他带着嘲弄的神情，说道：“这懒子毫无境界，纵然你所有的神魂附在他体内，但他终究是肉体凡胎，一个不小心他就死了，那么到时候你还会怎么样？将意志又寄托在天纵剑中来杀我？” 
夜空中传来那个极富磁性感的声音，但那不是张则已的声音，而是寄宿在张则已身体中的神魂的声音。
“我被困在虚字碑十几年中，我只有“活”着，没办法做更多的事，我真的太想好好睡上一觉，醒来什么也不记得，或者根本不用醒来。可是，就是这样一缕幽魂的状态，连觉都不能睡。我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忘记痛苦，而这痛苦的源头是你。”
归字谣大笑道：“公子，你未免太执念了些。”
张则已叹息道：“小谣，你还能叫我一声公子。”
归字谣想起以前的诸事，对他来说，都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有些东西被遗忘，但还有些事情却无法忘记，被深深刻进在脑海中。
世事本就如此奇妙。 
就在今夜，这个被他设计偷袭死去的人却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手中握着的是南峰镇峰剑，现在他站起了身，拔出插在地上的剑，指在空中，道：“你有把握杀死我？”
一年前在森罗洞天中，群发发，却没将他杀死。
张则已道：“你已经是剑之入化，半圣之体，以我现在的状态很难杀死你。”
难杀并不代表不能杀。
于是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天纵之剑，对着下方。
于是两半南峰都被这剑势笼罩。
归字谣舔尽唇间丝血，嘴里呼出一口冷气，凝神片刻，手中之剑终于也动了。
剑并没有脱离他的手中。
却从剑中飞出无数道光笼罩在张则已身前四周，就像剑笼将其困在其中。
看着周围由剑光组成的剑笼，张则已神情微变，下一刻手中之剑又散发出光来。
接着孤山百里又一次被这剑光照亮。
剑笼动了，张则已手中剑也动了。
天上无数剑，皆从剑中来。
上南峰之前，张则已偷偷跑到思过崖，然后洞天中的万象化作剑尽归这把天纵云之剑。
如今这些剑就像是喷涌而出的巨浪，波涛汹涌，势不可挡，可破天，可断海，可灭地……
先前是归字谣发动剑笼将张则已困在其中，现在这些剑把那剑笼包裹其中，就如同沧海和一粟，瞬息间就将剑笼吞噬粉碎。
剑兮三千。
可此刻这些剑又何止三千？
孤山百余里都被这些剑覆盖住了。
孤山云上峰承天大殿，坐落檐上四方的三尊石像被这漫天剑意所激，苏醒了。
青修殿、青鸾殿、朱雀殿、凌云殿、钧天殿感受到了。
书阁、戒堂、剑池、墨林、音坊也感受到了。
北峰、东离峰、人行峰更是能清楚感知到了这些剑意。
孤山结界班，最中心的那个水晶大球上突然出现了强烈的波动，几名结界师尚未反应过来时，水晶大球突然碎掉了。
……
张则已在剑海之下，显得有些渺小，他冷眼看待着下方，看待着一切。
然后手指微微一动。
剑海动了。
往南峰落去。
大地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片刻功夫后，剑海重新归位，而那南峰，这座孤山四峰之一的玄秘峰，被削掉了一半，空气中尽是尘土和沙砾。
张则已飞落在地面上，向四周看去，没有什么发现。
突然脚下飞出一道剑光，刺穿其左胸。
他神情渐变，道：“这剑光是？”
“这道剑光是孤云剑神的一记。”
前方的土层里忽然爬出一个人，灰头垢面，脸脏的实在不像话，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碎不堪，脸上身体上密布数百道或深或浅的剑口，正是归字谣。
“公子不会忘记了吧？这道剑光本是当年剑神斩江的一剑，只是后来被我偷偷收藏了起来，以剑意萃养，威力不减当年，消除了本身的剑息，才有了这么无声无息的一道剑。”说到这里时他喷出一口鲜血，气息不稳，继续道：“若不然，你怎能感知不到？又怎能破开你设在此懒子身上的防御？”
张则已看着自己身上那个血洞，不知想到什么，手指一动，头顶上空的剑海又动了。
“这一次你还能……活着吗？”
剑海怒吼。
归字谣观那剑海，平静道：“你已经死去一次，可他呢？如果不是你护住他的心脉，受了此剑神一剑，他还能存活？你再次发动剑海也许会杀死我，可难保他能不能撑住？”
剑海怒潮没有丝毫停顿，直直逼了下来。
归字谣笑了，笑得很奇怪。
“这么多年了，你果然还是那么，绝情。”
张则已神情平淡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我几十年苦苦撑到此时，难道还能为了此剑童而改变意志？他既然选择帮我，自然也要想到一切后果，死了又能怎么样？你死了，他死了，我也早该死了，最后的结局不都是这样吗？”
话落，剑海也到了。
正如沧海一粟。
先前的剑笼和此刻的归字谣并没有什么不同，面对这样的剑海波涛，就像是丢尽大海里的一粒粟米。
张则已淡淡道：“就这样了。”
“就这样了。”归字谣说。
两人说了同一句话。
剑海吞噬了归字谣时，张则已说了这句话。
然而并没有结束，当张则已说完这句话后，原本被剑海绞杀粉碎的归字谣莫名出现在了张的身后，然后将剑插进了其后背，之后便说出来同样的话。
剑海消失了。
化作无数流光最终消失在了天地间。
“为什么？”张则已问。
“那不过是个替身。”归字谣有些得意地说道，“而我的真身隐藏在你身后十三尺的距离，待你发动剑海时，我便偷偷靠近你，你懂了吗？公子。”
张则已苦笑道：“真是难为你了。”
“生死这种东西，强求不得。”归字谣将剑拔出身体，然后静静看着，嘲弄道：“你想到过这样吗？”
张则已淡淡道：“我，就是剑。”说完这句话后，从其天灵中涌出一缕黑气，又重新进入了剑中。
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之后，然后发现有些不一样了。
为何自己的身上有两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