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天咬着下唇，想了想，“不知道可不可以申请让孩子住到我那里，让我代为看管，孩子年纪太小了，留在这里不太方便……”
白青锋一脸严肃拒绝了，“沈小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犯事了就得依照律法来进行，我们能够保证的只是让孩子在这里得到相应的特殊照顾。”
只能这样了，沈晴天心头唏嘘，对拉着她衣角满眼害怕的小姑娘道：“欢如别怕，你是正当防卫，你妈咪虐待你在先，法律不会对你太严的，你先留在这里几天，等案子查清楚了，你就能回家了。”
“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了。”冷欢如默默流泪，黯然神伤的孤寂和可怜让人心疼，“沈阿姨，我把妈咪杀死了，是我自己破坏了自己的家庭。”
沈晴天叹口气，“说了这不怪你……”
“可是我恨我自己，我的手上沾了我妈咪的鲜血，我仍记得妈咪死前看我的眼神，沈阿姨，我好害怕，妈咪一定恨死我了，她化身厉鬼一定回来找我报仇的吧。沈阿姨，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一个人呆着，我想跟着你走。”
小姑娘的样子实在让人揪心了，沈晴天无论如何都硬不起心肠来，“欢如乖，没有事情的，这件事情不怪你，你是错手才杀了你妈咪，你妈咪不会恨你的。”
这话说得她都不明白了，应该只是安慰孩子的话。
冷茜茜死不瞑目，应该是死得很不甘心的，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杀死，她一定很愤怒怨恨。
然而冷欢如毕竟只是个孩子，再多的愤恨恼怒，都不该让孩子来承当，何况这件事情冷茜茜也有错，本来虐待孩子就不应该。
不过依照冷茜茜的性格，应该在欢如很小的时候一不如意就拿欢如来出气惯了，后面才会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让冷茜茜老死疯人院才是最好的选择，或许让冷欢如呆在林远桥身边才是最佳出路——至少林远桥是各种好吃好喝惯着冷欢如，绝对不会直接肉体上的虐待。
对于孩子而言，肉体上的虐待绝对是残酷而暴力的，对孩子的影响也是深刻的。
冷欢如仿佛没有听进她的话，抱着她胳膊泪落滴滴，小身子颤抖得不能自主，“沈阿姨，我讨厌这个地方，我好害怕，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跟着你走。”
沈晴天摸摸她的头，她对可爱的小姑娘总是没有任何招架力，“欢如乖，听话，你现在不能离开警察局，等调查清楚后，阿姨再接你回去。”
冷欢如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姨你说什么？您愿意收养我？”
沈晴天被她的反应看得有些心酸，将她额头的乱发拨到耳朵后，“你是个好孩子，为什么我不能收养你？如果你愿意，我家大门随时欢迎你。”
冷欢如眼睛睁得老大，“可是，我有过前科，是个不吉利的人，而且我妈咪对您……”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只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父母的罪过怎么能让孩子来背，何况冷欢如真的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如今冷茜茜已经死了，林远桥又不是好人，冷欢如要是继续跟着林远桥，只怕以后的人生就要糟蹋了。
冷欢如怔愣愣地盯着沈晴天，眼睛眨了眨，忽然伸手紧紧抱住沈晴天的腰，哽咽着开口道：“沈阿姨，谢谢你，你的好我一定会记住的。”
沈晴天感受到怀里小小身子的颤抖，唏嘘不已，道：“傻孩子。”
白青锋在一边看着，道：“沈小姐，看来你跟这孩子的感情很好啊。”
沈晴天有点捉摸不透他的意思，皱眉：“白警官，你想说什么？”
不会像阮夫人一样，因为她对冷欢如有好感，就给她安个罪名说她和冷欢如合谋，是她指使冷欢如弑母的吧？
白青锋离她不远，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冷意，道：“沈小姐别误会，我只是想说，虽然冷欢如暂时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但沈小姐要是舍不得这孩子，你还是可以经常来看望她的。”
沈晴天点头：“这是必须的，我怎么能够放心欢如一个人在这里，欢如还那么小。”
白青锋连忙打断她的话：“沈小姐，不管你对我们警局有何偏见，在律法面前我们也无可奈何，所以你不要想带走冷欢如了，我可以清楚明白告诉你，没用的。”
沈晴天沉默了好一会儿，应道：“哦。”
冷欢如犯的不是小偷小摸罪，而是杀人，双手沾了鲜血，哪怕只是个孩子，也不能轻易被原谅，留在警局观察非常有必要，她挣扎不了也不想挣扎。
即使冷欢如再可怜，事情做了便是做了，她无力替冷欢如辩驳什么。
离开警察局回到周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沈晴天心神还是有些恍惚，冷茜茜的死对她来说打击还是挺大的。
她是不太喜欢冷茜茜，甚至对冷茜茜还有一些反感和偏见，但这并不影响她对正常事物的分析。好歹相处这么多年，即使不成为朋友，又不是敌人，冷茜茜突遇变故，她说完全不在意简直自欺欺人。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前几天还能跟她讨价还价说事情，一转身，已经成为一杯黄土。
而她最不该看到冷茜茜死亡的样子，和姐姐沈晴月的凄惨死状略微重叠，让她心里起伏不定，辗转难眠，稍微一合上眼睛，就梦到姐姐沈晴月，就会梦到冷茜茜。
一个比一个恐怖，一个比一个狰狞，都在七手八脚指责她。
她睡得模糊，听不到她们再说什么，只依稀记得都在骂她，沈晴天一个惊吓，翻个身，从床上滚了下去。
“妈咪，你又摔到床底下去了。”顾白天睡眠浅，沈晴天一滚下床，他就听到了，睁开眼睛嘻笑她，“妈咪，你肯定又想爸爸了，至少有爸爸睡在外面，你是一定不会掉床的。”
沈晴天有些丢脸，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脸，“小坏蛋，连你妈咪都奚落，是不是皮痒了？等你爸爸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松松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