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卿嗤笑了声。

戏谑地盯着季思妍跟她手上的水果篮,又看了一眼窝在病床上的应疏影,他动也不动,仿佛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看好戏。

应疏影虽然不悦,但也没有要赶人的意思,反而将视线转移到季思妍的面前,默默地审视着她,似乎是想要看穿她面具下藏着的心思。

然而应疏影看不透,她只看到季思妍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翕动了下嘴唇,讷讷地道,“对不起,Aimee姐,是不是阻碍你们聊天了?”

“不过我也没办法,Aimee姐,我有点事想要跟你说。”

她挠着头,暗示般的眼神看向陆长卿。

小姑娘的暗示都已经这么明显了,陆长卿要是再装看不懂就真的没意思了。

不动声色地勾起唇,陆长卿不等应疏影二次发话,便主动地站直身体,冲着应疏影笑,“好了,既然你有别的客人在,那我就不耽误你了,至于我们的事,我改天再找你说。”

应疏影没有回话,依旧深深地看着手足无措的季思妍。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一个小女孩,但更多的时候她觉得很无力,她没办法留住聂泽巡,所以才会将怒火牵扯到了她的身上。

想到这,她的脸色缓和了些,但依旧保持着冷淡,“季小姐,不知道这么晚了,您是想要找我谈什么呢?”

季小姐。

一句季小姐将她跟她的距离瞬间拉远。

季思妍的眸光微闪,但很快地就镇定下来,挠挠头看着应疏影,她的目光又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口,才讷讷地问道,“Aimee姐,你跟陆少……是什么关系啊?他该不会真对你……”

仿佛听不到应疏影的招呼。

意有所指,她叹息了口气,“Aimee姐,其实聂总真的很在乎你的。”

“你找我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将季思妍的所有表情都收在眼底,应疏影皱了皱眉,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季思妍似乎没她想象得这么地简单。她对于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因为她刚才,分明从季思妍的眸底看到了她的探寻跟冷漠。

但她又不确定,因为那抹情绪一闪而过,她根本就抓不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Aimee姐,你何必这么固执呢?聂总今天听到你说你要跟他离婚,一整天都吃不好饭,甚至都睡不好觉。”

她低垂下眼眸,声音恹恹的,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精神,“是,我是不知道您跟聂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Aimee姐,聂总是真的爱你……”

她没看到说到‘离婚’这个词,应疏影霍然抬起的头跟放大的瞳孔,她还自顾自地在劝说着。

应疏影哑着声,一下子尖锐地打断了她。

“他告诉你了?我要跟他离婚的事?”

季思妍虽然不懂她的意思,但配合地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应疏影哑然失笑。

她没想到不过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聂泽巡转眼就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季思妍,甚至还让她来这里劝她。

这是做什么?膈应她吗?故意的吗?

心中一阵绞痛,应疏影缓慢地收拢五指,沉沉地看着她,苦笑了起来,“季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喜欢他,就不能够坦率一点吗?你接的那通电话不就是在试图告诉我,你跟他已经有了关系了吗?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地劝我?”

季思妍蓦然一怔,她不可思议般地抬起头,呆呆地对上应疏影的目光,仿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季思妍抿着唇,霍然惊醒般地摇着头,摆手,“Aimee姐,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我从来没对聂总有过那样的心思,你不能够这么误会我,要是被聂总听到……”

她眼圈泛红,一副受了欺负想哭的模样,“我知道您因为聂总生气,但您不应该将这种怨恨恼怒发泄在我的身上。”

随着季思妍略微委屈的声音,病房的门哗啦一声被拉开,聂泽巡高大颀长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门前,他浑身充满压迫感的身体将门外的光挡了个七七八八,让应疏影的眼里只能够看到他。

她低垂下眉睫,轻笑了一声。

她不知道该说这种小伎俩用得好不好,但显然,聂泽巡信了。

他俊美的脸面无表情,甚至阴沉沉地散发着一股冷气,分明就是将刚才季思妍的话给听进去了,说不定还脑补了些什么应疏影骂她的话。

但他没开口质问应疏影,视线从应疏影的身上往左移,淡淡地看了季思妍一眼之后才开口道,“季总监,我跟她的事情不用你管。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季思妍愣住了。

但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将脸上的那种委屈情绪给收了起来,恢复成平常亲切的样子,她轻轻地站起来对着聂泽巡鞠了一躬,才用胆怯又歉意的眼神看了应疏影一眼,才转身离开。

病房里又只有聂泽巡跟应疏影两个人。

应疏影摁压住自己的心痛,脸上却非要倔强地显示本不应该出现的嚣张表情,她握紧手,嚣张地挑眉,“听到了?”

聂泽巡沉沉地注视着她,看她难过的表情浮现于面却茫然不知的样子,心突然痛了下。

他走过去,突然用力地摁住应疏影的肩膀,将自己的薄唇凑了上去。

与之前的强势跟霸道完全不一样,这是一个极其轻柔的吻,吻得让应疏影有些恍然,她不明白聂泽巡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温柔,明明昨天的时候还要强迫她,还生气。

她以为他们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和好了。

“聂泽巡……你……”

她讷讷地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用悠远绵长的目光看着他,看着他冷漠的脸孔缓慢地一点点地浮现出暖色,看着他那浑身的戾气一点点地退去。

来这之前,他还是很生气很恼怒,收到应疏影托人给他的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差点整个人都要爆炸了,甚至想要将身边的一切都摧毁,可是到了这里,听到季思妍说的那些话,他突然地就不生气了。

原来应疏影的心中,她还是喜欢着他的。

原来她是在吃醋。

深深地加深了这个吻,聂泽巡不让她在这个吻中分神,一吻方休,他才缓慢地放开应疏影的脸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那张离婚协议书在她的面前撕掉了个干净。

“不离婚,我告诉你,我怎么样都不会离婚。”他轻笑,眼眸里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应疏影,如果你真的这么介意季思妍的存在的话,我可以让她明天就不要来上班。”

“还有,我查过电话了,我知道按那天晚上你的确有打电话给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接到,甚至是电话里也没有显示。”

他的声音低低的,握住了应疏影的手,手指缠绕着她的,“你这次受这么严重的伤,我都找人去查了,过三天时间,一定给你满意的答案。”

应疏影听到这里已经眼圈泛红。

默默地扬起脸来看他,她闭了闭眼再睁开,“你没有怀疑过我吗?你就信我刚才没有骂季思妍?”

她的心中始终有根刺,“那晚的电话给季思妍接听的,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删掉了你的通话记录,聂泽巡,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她的心微微揪紧,没有人知道她这一刻多么地紧张。

之前他也说过,他们之间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四年了,他也很累。她已经不确定聂泽巡还爱不爱她了。

聂泽巡眸光微闪,思考了一下季思妍最近的行为才握住她的手叹息了一口气,“我真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快要十年了,你真的看不清楚吗?”

是,快要十年了,他们之间什么风风雨雨没有见过?

为什么会在生活中的这种细枝末节中斤斤计较这么多呢?是不是太过于亲密之后,就会消耗对方的感情?

心口颤动,应疏影盯着聂泽巡那双紧握着她的手,她冰冷的心终于柔软下来,清浅地勾起一抹笑,缠绵而放松地抱住了聂泽巡的腰,她贴近他的胸膛。

“对不起,这阵子是我太过分了。”

她低沉着声音,“其实我曾经想过问你要不要过来的,但是后来我太生气了,举办婚礼,你要是想不举办就不举办吧。”

婚礼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爱人的心。

聂泽巡在她抱过来的时候身体僵硬,看着她那柔和的面容,她的心终于逐渐地放松下来,他回抱她,有些用力,“我用季思妍做总监,真的只是因为能力强,如果不是她面试的时候用的是你的作品,说是你的偶像,我不会用她。”

“你放心好了,我相信季总监也绝对没有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

至少他这几年从来没接收过她的暗示。

应疏影仰起小脸,看着他下巴露出青色的胡渣,突然心一痛,倏地张开唇咬了上去,才开口道,“聂泽巡,接我出院吧,我已经好了。”

“而且那件事……就是将我关进去的那个人也不要查了,我知道是谁干的,我想要亲自……亲自解决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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